来源：作家在线 2024年第240 期（总第2668 期）
肖流金。中国作家在线签约作家。中国散文学会会员。南平市作家协会会员。影视出品人/编剧。二级心理咨询师。企业法人（总经理）。著有20万字小说，诗歌、散文随笔，发表在《中国作家在线》《福建文学》《青年文学家》《福建乡土》《天津散文》《泉州文学》《闽北日报》《武夷》《延平文学》《民族文汇》等纸媒和网络平台，个人文集整理出版中。
苏月独自在殡仪馆申领处签字盖了手印，拿到了奶奶的骨灰罐，奶奶的骨灰罐是陶瓷带青花图案的，苏月穿着自己平常最喜欢的青花旗袍来殡仪馆，她没想过穿啥衣服会适合今天的悲伤而肃穆的气氛，只觉得自己的穿着打扮，是特地为奶奶的青花瓷骨灰罐衬托的。 给奶奶选骨灰盒时，殡仪馆卖骨灰盒的大姐眼光很尖，瞧见了苏月手腕上价值不菲的玉镯，一直劝苏月买金丝楠木和缅甸白玉的骨灰盒，唾沫星子呼了苏月一脸。苏月一脸平静地走近柜架，抱紧角落里唯一的青花瓷罐，她知道自己选的，也是奶奶生前已交代过。 父亲是奶奶的独苗，在苏月刚满10周岁时，却因身体患上肺动脉高压英年早逝，母亲改嫁去了台湾，童年留给苏月的除了相依为命的奶奶，还有父亲遗传在苏月身体内的肺动脉高压疾病。 奶奶祖上殷实的家业，让苏月衣食无忧读完了省城大学中文系，临近毕业时，接到了奶奶的电话，希望她能留在省城工作或到北上广发展，每次奶奶打来的电话关心问候她时，苏月是既期待又无奈。苏月读了大学后，更了解到自己的身体状况，属于高危重症，随时都有可能命悬一线，望着校园湖岸微风轻轻拂动的柳枝，苏月的声音轻缓而坚定地自语：“奶奶，我已经找到工作了，在家乡的中学当老师呢。”她知道奶奶年轻时做过代课老师，自己留在奶奶身边，俩人都能皆大欢喜。 外面下着连绵阴雨，打破落地窗的玻璃上，雨水顺着玻璃幕墙滑落，像伤心人的泪水，世界安静极了，仿佛掉进了深渊。豪华的别墅大厅里，苏月把自己的身子蜷缩在沙发内，望着供桌上奶奶的骨灰罐和祭烛火焰出神地发呆，有一种痛彻骨髓的悲伤和寂寞在吞噬着她的心，她揉了揉干涩刺痛的眼角，看到猫咪朵朵也与往常不同，安静地趴在角落里，仿佛也在经历着苏月的痛楚。 父亲的突然离世，母亲的改嫁异乡，给苏月的童年带来浓重的心理阴影，她常常在奶奶的怀抱里哭肿了双眼，只有奶奶温暖的怀抱才能稍微抚慰她。奶奶一边是白发人送黑发人，一边心疼孙女，多少个不眠之夜，让苏月看到的不仅是奶奶眼角的泪水，更多的是奶奶那种痛彻心扉的表情。 高考选志愿时，苏月毫不犹豫选了离奶奶身边最近的师范大学，她明白自己应该何去何从，与奶奶的陪伴不仅仅可以的相互依赖，更是唯一的精神寄托。 苏月向学校请了长假，想给奶奶找块好墓地，这个想法在心里由来已久，而且越来越强烈，她开车去城郊的公墓看过几处，总觉的位置不理想，因为奶奶生前患有风湿老寒腿病，一到气候变化就酸痛难忍。苏月下了决心一定要找个向阳的地方来安葬奶奶的骨灰，让另外一个世界里的奶奶满意。 和奶奶生前相处了几十年的沈阿姨，知道苏月爱吃笋丝米粿包，特地为苏月包了几份送了过来，沈阿姨看到苏月消瘦的脸颊含着未咽下去的粿包，轻轻拍着苏月后背心疼说道：“苏月，阿姨知道你想给奶奶找块好墓地，距离城区60公里的沈家坝是我娘家村，你可以去找找沈秋帮帮忙，他是我哥的孩子，办事挺靠谱的，不如拜托他帮你找墓地吧。”苏月含着泪挤上一丝笑容，点点头，叫沈阿姨把沈秋的电话号码给她。 冬季的南方，那湿冷的气候着实令人烦恼。天空总是阴沉沉的，仿佛一块沉甸甸的铅板压在城市的上空，阳光成了稀客，鲜少露面。空气里像是浸满了水一般，湿漉漉的，每一次呼吸，都能感觉到那丝丝凉意往鼻腔里钻，进而蔓延全身。 苏月小心翼翼地驾驶着路虎越野车，沿着沈家坝崎岖蜿蜒的盘山公路一路前行，副驾驶位原来是奶奶的专属位置，每逢风和日丽的天气，苏月会带上奶奶，后备厢里有酒精灯、小火炉和磨好的巴西咖啡豆粉，找块空旷的草地放上垫子坐下，看看蓝天白云和倒映在湖水里的青山，帮奶奶捶捶老寒腿，奶奶也会在苏月品尝咖啡时，把她背后的辫子撩到肩前，轻轻揉一揉苏月的后肩背，苏月用略带撒娇的语气说道：“奶奶，您揉的太轻了，跟挠痒一样，我都要笑出来了。”奶奶听了也想笑，泪花却先涌上眼眶。 苏月按照导航把车弄到一个名叫“向阳民宿”的停车场，停好车之后，打开车门的瞬间，一个浑厚的男中音在车后响起：“你是苏月吧？我是沈秋，沈阳的沈，秋天的秋，知道你要今天到坝上，我一直在等你。”苏月点点头，上前和沈秋握手寒暄，她感受到了沈秋宽厚的手掌既温暖又有力量。 沈秋告诉苏月，沈阿姨给他打过电话，一再嘱咐要给她的奶奶找块向阳的墓地，即刻就带苏月去看看墓地位置。山风徐徐轻拂着苏月的发梢，沈秋递给苏月一件军大衣，并为她披上。沈秋告诉苏月，沈家坝是附近三个县的交界处，属海拔最高的村庄，天气晴朗时，每天都会有慕名而来坝上的游客去观日崖，看日出的人络绎不绝。 “沈大哥，我听沈阿姨说，你已经在沈家坝开民宿9年了，这坝上除了看日出，也没其他的景点，能让你坚持这么多年，究竟是什么？”苏月侧着脸去问沈秋，山风撩起她的长发，有一缕头发掉落到她眼前，挡住了她左眼的视线，使沈秋的面容变得模糊起来。 沈秋走近苏月，细心地把苏月身上军大衣毛领翻起，沉默片刻，便扭过身朝远处的青山叹息说道：“我19岁参军入伍在广东珠海，退伍后与几个战友在珠海开了餐厅，事业稳定后，在那边结婚成家了，爱人负责照顾孩子上学。”望着一脸茫然的苏月，沈秋娓娓道来，“11年前我父亲因年老体弱，有一次坝上修路时摔伤了腿，我从珠海回沈家坝照顾父亲，父亲在我回家的当天晚上告诉我，上星期三在观日崖看日出的露台上，有位女生从崖口跳下自尽了。” 苏月一听，感到十分震惊，她最听不得这种伤心到绝望的故事：“可怜的女生，一定经受无法忍受的痛苦吧？” 看着眼前苏月惊悚的表情，沈秋说：“我不认识那个女生，不了解她经历什么样的磨难……我是在沈家坝长大的孩子，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是我脚印丈量过的，观日崖是观赏日出的最佳位置，太阳从山峰后面徐徐升起时，能感受到一种温暖与力量。” 苏月觉得他说得多了，可能会口渴，便从背包里拿出一瓶矿泉水递给沈秋，沈秋接过来，拧开瓶盖抿了一口，接着说：“观日崖露台与山谷地面的落差高度将近100米，也就是30层楼的高度，如果选择轻生的人，只要往崖口一跃，必定是粉身碎骨的。” 苏月此时的表情是无比复杂的，更无法用任何语言去形容眼前这个帅气刚毅的男人，顺着沈秋的手指方向，沈月看到崖口和山谷的落差，身体的不适瞬间感觉令她气喘吁吁，沈秋见状连忙轻轻拍着苏月的后背，苏月的身体缓缓地恢复原状。 “我回来照顾父亲一个月后，记得是冬至时节，我起了个大早，准备去镇上买些荤菜，给父亲增加些营养，骑着摩托车经过观日崖台时，看到了一位中年男士独自靠在崖台的围栏上，手中的酒瓶向嘴里猛灌后，把酒瓶往深谷用劲甩出，一只脚已跨过崖口的围栏，我来不及把摩托车熄火，跳下车直奔崖台，硬是把这男人后背拦腰抱住，拖回安全位置上，从那一刻起，我就告诉自己，珠海是回去不了，我要留在沈家坝，不能再让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在这个地方坠落。” 沈秋的这段话，让苏月的感受仿佛是迷途的羔羊找到了归途。奶奶离世后，苏月的身心深受打击，上小学的时候，快到家的小巷口时，远远望去就见到奶奶站在那里等她，等苏月走近奶奶的身边之后，就被奶奶搂在怀里。 苏月上了大学，已是身材高挑、面容姣好的大姑娘，奶奶站在苏月身边只能到苏月的肩膀，苏月现在是把奶奶搂入怀里了。如今没有了奶奶陪伴，苏月对自己的未来既迷茫又绝望。虽然奶奶留给苏月的家底，足够让她丰衣足食，但苏月对奶奶无尽的思念，加上年幼时父母的变故和自己身体的疾病，让这个外表柔弱的女孩，独自默默承受着命运的苦难。 在大学里听到同学聊恋爱的幸福和快乐，苏月默默地走开，不想让同学们看到她失落的表情。苏月参加工作后，学校的同事要给她介绍男朋友，她也只能婉言谢绝，她不是崇尚独身主义，更不是冷血动物，她刚上高一时就查过医学资料，了解自己的肺动脉高压疾病是无法给未来伴侣带来幸福的，骨子里的教养与善良，使她不敢依恋爱情和婚姻，苏月在外人的眼变成一个孤傲而冷漠的女孩。 奶奶的健康长寿是苏月最大的心愿，奶奶知道长成大姑娘的宝贝孙女心里的想法，相依为命的陪伴，是彼此之间一刻也无法割舍的纽带。 “苏月，前面向阳坡就是我给奶奶找的墓地，每年的清明节前后，这里都是漫山遍野的杜鹃花，有无数蜜蜂和蝴蝶在花丛中飞舞，还有相思鸟和杜鹃鸟在啄食杜鹃花，而且阳光充足，是一个很美好的归宿。” 苏月停下脚步，冬日的暖阳高悬在澄澈的天空，毫不吝啬地将光芒洒向那片山坡。山坡像是披上了一层金色的纱衣，青翠的杜鹃花丛在阳光的轻抚下，仿佛都被注入了丝丝生机，闪烁着柔和的光泽。那些裸露在外的岩石，也不再显得那般冰冷生硬，被阳光暖着，竟有了几分古朴的暖意。 顺着山坡望去，光影斑驳错落，好似一幅天然的油画。偶尔有几只麻雀飞过，它们在这金色的世界里短暂停留，叽叽喳喳地叫着，似在享受这难得的温暖，而后又振翅飞向远方。阳光慢慢移动，山坡上的每个角落都在这冬日里尽情享受着太阳的馈赠，宁静又美好。 “沈大哥，奶奶生前喜欢有阳光和开满鲜花的地方，这个位置奶奶会满意的，谢谢沈大哥了。”苏月看了之后，感动得溢出泪花，沈秋把纸巾递给苏月，让她擦去涌上眼眶的泪水，许久不见的笑容在她的脸上绽放。她站在那里，身姿纤细，仿佛一阵稍大的风便能将她吹倒。白皙的面庞透着柔弱，眉眼间尽是如水般的温婉，那楚楚可怜的模样，让人忍不住想要去呵护。一头乌黑的长发柔顺地垂在肩头，更添了几分飘逸。 找到奶奶入土为安的墓地，一直是苏月的期待，眼前这个刚认识不久的男人，给了苏月不一样的感觉。岁月像是一把无情的刻刀，在他的脸上划下了一道道深深的沟壑，每一道纹路里似乎都藏着生活的酸甜苦辣。他的皮肤被山间的日头晒得黝黑，透着一种历经风雨后的坚韧。 “苏月，我带你去观日崖台和民宿转转吧。”沈秋走近苏月，言语间让苏月体会到久违的温暖，这种来自兄长一样的感觉是苏月从未有过的。 跟随沈秋的背影，苏月走进这个古朴的村落，最起眼的便是那一株株柿子树了，它们像忠诚的卫士，静静地伫立在村头、巷尾、房前、屋后。整个村子像被无数的红色小灯笼给点燃了。 柿子树干粗糙且皲裂，在那一道道或深或浅的纹路里，仿佛藏着岁月的故事，褐色的枝干向四面伸展，好似想要尽力拥抱这一方天地。树枝上，残留的几片枯黄树叶在寒风中瑟瑟发抖，摇摇欲坠，它们与一个个红彤彤的柿子相互映衬着。 那些柿子三三两两地簇拥在一起，似在抱团取暖；有的则孤零零地悬在梢头，在清冷的北风中晃悠，透着一股子倔强劲儿。柿子的表皮光滑鲜亮，在冬日暖阳的映照下，泛着迷人的光泽，仿佛被大自然精心涂抹了一层蜡。薄霜偶尔落在上面，像是给它们披上了一层轻纱，更添几分朦胧的美。 沈秋停下脚步扭过身子，神情和蔼说道：“苏月，村民每年采柿子时，每棵树都会留下十几个柿子挂树上。”苏月好奇和不解望着沈秋。 “这是村里老一辈留下的祖训，柿子树上的柿子是留给冬雪严寒里鸟儿的口粮，鸟儿看到柿子在喂食后，也会把柿子树上的虫子清理了，这应该是人与动物间最好的相处方式吧。”沈秋意味深长地说着。
沈秋告诉苏月，沈家坝原来有200多个村民，这些年都陆陆续续搬到县城和乡镇居住，村里只有8个老人不愿离开生活了一辈子的故土，其中也包括他的老父亲，母亲去世得早，是父亲既当爹又当娘把他拉扯大。他有一段时间带父亲去了珠海，父亲不适应珠海酷暑难耐的气候，思乡心切，回到沈家坝后摔伤身体，本想等父亲腿伤痊愈返回珠海，谁知遇到了观日崖有人轻生的事件，当他把沈家坝发生的事告诉爱人和几位战友时，他们鼓励他留在沈家坝当守崖人，尽力挽救众生。因此，沈秋决定留在沈家坝开民宿。 沈秋与苏月一前一后顺着观日崖的台阶攀登，苏月气喘吁吁地登上了观日崖台，双手扶住崖台围栏，风悠悠地拂过面庞，带着草木的气息。极目远眺，那连绵的青山宛如一幅雄浑的画卷在眼前徐徐展开。那是大自然共同雕琢出来的杰作。 “沈大哥，到了这崖台，才能真正感受到天地之间的震撼，我想知道，你留在沈家坝不仅仅是一时冲动吧？如果激情退却了，剩下的更多应该是需要坚持和勇气。” “苏月，你说的这些都是我这几年经历过的，让我留在沈家坝一待就是9个年头，与爱人和战友们的支持理解是分不开的，坝上民宿收入不多，能留下住宿的游客都是观看日出后就即刻返程了，当初建民宿和加固观日崖露台的的费用都是珠海战友们一起捐助的，因为我在珠海与战友们开的餐厅生意不错，我能留下来守住崖台，是离不开亲友们的支持，同样也需要更多的社会力量参与进来，让那些想放弃生命的人，在最后一刻有机会还有重生。” 沈秋用坚定的目光告诉苏月：“我能做的到，相信你也一定行，你读的书比我多，一定能做的比我更好，我可以从崖台上救下来轻生的人，可以给他们一茶一汤，但让这些轻生人走出沈家坝后，如何摆脱现状，恢复到正常的工作生活，才是任重而道远啊。” 沈秋的一席话，让苏月想起了泰戈尔那首感动全世界的名诗：他想告诉苏月的何止是今天的话题，这些年太多太多的压力和误解，让自己身心俱疲，曾经想过离开沈家坝，回到爱人身边，与战友们打理好事业，可每次从民宿大门口看到观日崖露台时，沈秋的视线就不由自主会观察很久，他心里明白，沈家坝需要他，自己是观日崖上的那棵柿子树，根须已在崖台深处。
苏月跟着沈秋走进民宿的大厅，一个小女孩站在吧台里上网，看见他俩进来之后，立即走上前来，请他俩坐下喝茶，小女孩深深地看苏月一眼，觉得她气质高雅，浑身散发出书卷气，很像林黛玉，她问苏月要喝什么茶？苏月说随便。
小女孩是沈秋雇用来看民宿的，收钱、登记、打扫客房，甚至煮饭招待游客都由她一个人承担。沈秋叫小女孩不用忙，他来泡茶。小女孩会意地点点头，回到吧台内。
沈秋开始烧水泡茶，他行云流水一般地汤杯、洗茶、倒茶、闻香……动作像钢琴家弹钢琴一样优雅、流畅，苏月看呆了，没想到沈秋是一个如此讲究的人。她在氤氲的茶香中，听沈秋缓缓地诉说往事、奇闻、名人逸事，甚至娓娓而谈宇宙观。苏月觉得自己像做梦一样：怎么遇上一个这么有人格魅力的男人呢？
苏月坐不住了，如果继续和沈秋谈下去，肯定会迷失自我，而他又是已婚男人，所有贪嗔痴都毫无意义。苏月便起身向他告辞。沈秋送她到她的车边，不知为什么，她竟然说出一句令自己都想象不到的话：“沈大哥，别了，请抱我一下……”
沈秋点点头，伸出长臂，轻轻地把苏月揽入怀里，轻轻地拍一拍她的后背，五秒钟之后，轻轻地把她推开，为她打车门，苏月坐进驾驶室，启动车子，缓缓地向山下驶去，苏月在后视镜里看到他向她挥手，一直到看不见为止。
苏月与沈秋约好，墓地安放奶奶的骨灰盒时间定在清明节前，这个节点沈家坝的山坡会绽放漫山遍野的红杜鹃，想到奶奶的安息之地有阳光有鲜花，苏月的身体和精神也好了不少，正准备决定一个月后返校上课时，她接到沈阿姨惊慌失措的电话，沈阿姨哭着告诉苏月：“沈秋为了救一个轻生坠崖的女生，在女生拼命抗拒搭救时，沈秋拼尽全力把女生推进崖台内，自己却不幸坠落山谷，女生获救后打了电话，救援队寻找到沈秋已经是没有生命迹象了。”苏月听到沈阿姨电话里的哭诉，手中的电话从掌心滑落到地面，不停颤抖的手想按住怦怦心跳，涌上眼眶的泪水又硬生生按回去，苏月告诉自己，从沈家坝回来以后，自己就不再是那个胆怯柔弱的女孩了。苏月给学校交了辞职信，路虎车的副驾驶座上放好了外婆的骨灰盒，苏月把车驶入殡仪馆，她要去见沈秋最后一面，也会告诉这个用生命践行诺言的男人，沈家坝观日崖如果沈秋不在了，苏月会接下他的承诺，守住观日崖，不能再让轻生的人从那里坠落，因为那是太阳升起的地方。
